第88节
下午的太阳在楼道里打下晕开一样的橙黄光影，像是带着某些旧时光的印记，悄无声息，停留封存。</br></br> 老苟拉着行李箱等他。</br></br> 问：“钥匙带着啊，你难道不回来了？”</br></br> “不回了。”陈默看着门缓缓说。</br></br> 房子是席司宴的。</br></br> 陈默连同这辈子不悔且珍贵的青春，以及和席司宴有关的部分都放在这里。</br></br> 关上门，转身向前。</br></br> 第62章</br></br> q大的大数据智能实验室里, 到了下午人不多。</br></br> 这天刚进校读大一的一新生学妹，因为一实验数据出错，被带她的导师狠狠骂哭了。又因为神思混乱, 回了寝室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关门。</br></br> 急匆匆往回赶。</br></br> 实验室里存放着本校与校外几家科技企业合作的实验数据, 她难以想象一旦丢失, 自己的下场有多惨。</br></br> 光是想想，就吓得她腿打哆嗦, 脸色发白。</br></br> 路上师兄打来电话。</br></br> 倒不是因为发现她没关门，而是因为她没按时交上导师布置的课业。</br></br> 女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，同时又因为所有事情都积压在一起, 导致心态有些崩溃。</br></br> 到了实验室门口一看。</br></br> 顿时心想, 完了, 里面竟然有人。</br></br> 女生忐忑不安推开门, 一眼就看见了临窗站着在翻数据样本的人。对方背对着门口，只能看出人很高，黑色头发, 瘦削但不瘦弱的骨架将一件长褂白袍穿得格外有气质。</br></br> “你……你好？”女生小心翼翼出声。</br></br> 因为对方穿着白大褂，女生倒没有怀疑他是偷数据的。</br></br> 里面的人也在听见声音之后，转过头来。</br></br> 好帅。</br></br> 女生当时就这一个想法。</br></br> 不是那种五官惊为天人的帅, 处在实验室里的人鼻梁上架了一副银灰色的眼镜，按在数据本上的手指如象牙白色的玉, 乍一看越发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冷然矜奢。</br></br> 不过当他一开口，声音低沉里带着平和, 化掉了几分冰冷。</br></br> “看门没关就进来了。”他在解释, “我过来取一份资料, 提前跟实验室的负责人打过招呼, 很快就走。”</br></br> 女生走进去, 悄悄打量判断：“你也是我们学校的？”</br></br> 对方看看她，笑了下：“大一的？”</br></br> “嗯。”女生点点头，心跳得有点快，“我今天最后一个走，负责锁门的，结果我给搞忘了。”</br></br> 预想中的指责或身为学长的好为人师通通没有出现。</br></br> 他只是洞若观火，语气自然随意，开口说：“我没有跟人告状的习惯，放心。不过实验数据很多都是保密的，下次注意。”</br></br> “谢谢学长。”女生脸红，十分钟前的崩溃情绪消减大半。</br></br> 女生从实验室离开后，一路都在神游。</br></br> 如果不是刚刚的对话还言犹在耳，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</br></br> 又想，他是谁呢？</br></br> 看样子应该也是智能数据专业的。</br></br> 可这开学半年了，从来没有听人说起高年级有这么号人物。那么……出众的人，放在大学里早就出名了吧。</br></br> 等到女生回到宿舍，舍友看她频频走神，追问之下才知她对人一见钟情了。</br></br> 再追问细节，几人合计一分析，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唯一一个人身上。</br></br> 同寝的舍友指着电脑上官方的那张寸照，表情麻木：“你不会告诉我，你遇上的是这位吧？”</br></br> 女生凑近看了看。</br></br> 照片远没有真人生动，但是眉眼确实一致，就是实验室那个人。</br></br> 然后整个大一女寝在半小时之内疯传开，说是q大那位本科期间拿下无数科技大奖，带领一整个技术团队入股著名的新锐科技的合伙人，以及目前还在q大硕博连读，但是一直没有在学校露面的传奇人物回校了。</br></br> 女生在被一巨锤捶得晕晕乎乎的时候，就听见了有关这位的无数猜测和科普。</br></br> “谁敢相信他今年才不过23岁，我23岁的时候饿不死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</br></br> “早就有传闻明面上他是技术入股的新锐，实际上很早就注资了，是新锐最初的投资者……这还用问，肯定是富二代啊，听说家里挺有钱的，就是太低调了，现在基本查不到他本人的任何资料。”</br></br> “女朋友？这倒是没有听说。”</br></br> “我合理怀疑他的女朋友是一款智能机器人。新锐刚推出的那个“r2d”型号看了没？我看了他们那个宣导片，搞笑死了，简直是一养生机器达人，也不知道谁设计的。说是主要针对医疗重症领域研发的，现在在市场上被疯抢。”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陈默就在学校待了一天。</br></br> 因为手里项目问题，第二天老k开车来学校接的他。</br></br> 按这辈子算，陈默第一次联系上他已经是七年前了，那个还因为母亲的医药费困顿挣扎的大学生，早已西装革履，一副精英派头。</br></br> 陈默几乎想不起来，自己上辈子遇上他时，他满腔抱负无处施展的萎靡样子。</br></br> 老k开了一辆很彪悍的坦克，探出车窗调侃：“听说你又在学校搞出大动静了？怎么每次回来都这样？”</br></br> “不是说问题很紧急，你还有心情开玩笑？”陈默开门坐上车，无语：“还有，你能不能换辆车？”</br></br> 老k轰了一脚油门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不能。问题说大也不大，投资商反悔我觉得是咱们这次产品上市被人盯上针对了，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，就是难缠了点。而且你知道每次我开着这车跟那些投资商扯皮，都能少喝三两酒吗？说真的，你高三来找我那一次，我真的以为自己遇上诈骗，这么多年我没坑过你吧？那完全就是当初被你未成年的表象蒙蔽了。”</br></br> 陈默坐在副驾驶嗤笑一声。</br></br> “难道不是因为你缺钱？”</br></br> “靠。”老k笑骂，“揭人不揭短啊，q大那么多拿你当目标的人，知道你说话这么毒吗？”</br></br> 陈默挑眉，“他们一般都形容我温良恭谦。”</br></br> “屁。”老k和他一向不怎么客气，笑道：“也就学校里那些没见过社会险恶的学生会这么想了？那些在过去几年被你踩在脚底翻不了身的同行，怕不是每个人都得跳起来骂你两句，说你心黑手狠，表里不一。”</br></br> 陈默这些年除了专注在专业领域的技术上，也涉及新锐核心经营。</br></br> 他的手段风格延续了很多老毛病。</br></br> 讲求一击必中，不留退路。</br></br> 所以和在q大的境遇不同，在新锐的核心内部，陈默的威望其实远在老k之上。除了他把握了不少核心技术，最重要的是公司的技术团队也只信服他，更因为他积威已久，常常让人忽略他其实也就刚本科毕业的年纪。</br></br> “现在去哪？”老k问：“回你市中心那套房子？”</br></br> “嗯，晚上不是要吃饭？我还得回去换件衣服。”</br></br> 老k打了右转的方向盘，朝陈默的住所开过去。</br></br> 他们暂时放过了工作话题，老k看他眉眼疲倦，知道他前半年为了r2d一直没休息好。找了无关紧要的事一边和他继续闲聊说：“苏总是不是要结婚了？你收到请柬没有？”</br></br> 陈默低头看着手机：“嗯，下周的婚宴。”</br></br> “嗐，又得大出血。”老k日常抱怨，“不是说她这几年和她那个未婚夫关系一般吗？都这样了还结，咋想的？”</br></br> 陈默唔了声，没接茬。</br></br> 他这几年和杨家的来往有限，爷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调理得当，并未在陈默所知的那一年病逝。不过身体越来越不好是事实，杨跖在这时候结婚，多少有些这个因素在。</br></br> 至于苏浅然。</br></br> 她作为新锐的高管，其实脱离原身家庭的掣肘虽然不容易，但不是做不到。</br></br> 只能说她既然答应结，肯定有自己的考量。</br></br> 毕竟这几年，听说她和杨跖之间经历挺多的，连陈默都听到不少八卦。</br></br> 类似于千里追妻，当着全公司面低声下气给苏浅然道歉。陈默不是没有怀疑过杨跖被下了降头，毕竟这听起来很不杨跖。</br></br> 是互相折磨，还是有不一样的结果，陈默无权干涉。</br></br> 只是在从苏浅然那里得知结婚消息的时候，说了句：姐，恭喜。</br></br> 苏浅然回了他一段话。</br></br> “陈默，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我弟弟。这和杨跖没有任何关系。一开始我觉得是我在帮你，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，其实一直都是你在帮我，你专注研发特意留给我发挥空间，又帮我在新锐一步步坐稳。私人感受很难一两句讲清楚，我只是想说不管你与杨家是什么关系，私人感情上我就是你姐，以后也一直是。”</br></br> 陈默当时看见那一大段消息的时候，内心不是没有感慨的。</br></br> 他和苏浅然的关系比上辈子近了不少。</br></br> 上辈子陈默欣赏她，而她帮过自己，这辈子作为合作伙伴无条件信任，他们也了解对方的背景，家庭，出身。</br></br> 在陈默完全与过去做了切割的生活里，还知道他那些过去的人不多了，苏浅然算一个。</br></br> 陈默如今住的公寓在市中心。</br></br> 去年刚买下的，装修花了半年，放了半年，刚住进去俩月。</br></br> 这地方安保很严格，不过老k的车经常在这里出入，门口登了记就直接进去了。</br></br> “你这里环境是真不错。”老k说：“我都想把我现在住的那房子卖了，在这里重新买一套。”</br></br> 陈默：“那你mama岂不是不方便。”</br></br> “所以我在犹豫。”</br></br> 陈默选择这里的原因，是因为这个位置在新锐科技和q大的中间，方便来回。加上市中心的地理位置优越，盈亏幅度不算很夸张。他之前住的地方更靠近新锐科技的研发中心，那地方很偏，陈默本科四年实在是受够了通勤的苦，所以买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。</br></br> 上电梯，进门，换鞋。</br></br> 房子的装修风格比较简单，科技感很重。</br></br> 各种家具用品全是语音智能控制的，每次老k来他这里，都说他不懂年轻人。</br></br>